待侍女下去后,沈盛之道:“母妃,宫里的太师讲学儿臣当初觉得生涩难懂听了多日便去了外面听学,如今也是年龄回宫了,老师对儿臣说该教的他也都教给儿臣了,倒不用日日在宫外徘徊了。”
月嫔叹道:“当初你提出这件事情,本不指望你父皇同意,你父皇大抵也觉得你生性纯良,所以便答应了下来,如今你回来,为娘得了恩宠,你又被陛下指婚,这对我们来说,实在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。”
月嫔拍了拍他的手,沈盛之笑道:“母妃,这怕什么,大不了等他们二人争个你死我活,我再坐收渔翁之利,东宫之位不就是儿臣的了吗?”
“你难不成想要重蹈你哥哥的覆辙吗?”月嫔似乎是有些生气,甩开他的手,“不行,我绝不容易你参与争夺,你可知就这位置,争来夺去,流血多少?你父皇便就是个例子,最终兄弟就只剩下摄政王,其它王爷再不留活口……”
“母妃,儿臣就说着玩玩而已嘛,再说了,儿臣拿什么去争?宠爱?二哥得到的已经很多了,权力?朝中无一不是三哥的人,儿臣什么都没有,如今能做的,就是和二位哥哥交好日后赐我封地,不对我为难那便好了。”
月嫔抚着胸口,“你无意那就是最好,你若去争那才是白白丢了性命,恰巧你父皇的意思,要让我搬去合欢宫,今儿个你父皇还要过来,顺便我便同他说说你府邸一事,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起在这宫里住。”
“知道了母妃,恰巧回了宫,儿臣还要去拜会母后,就不打扰母妃歇息了,母妃可要记得喝药,不要忘记,辜负了儿臣一番心意。”
“好了知道了,你快去吧,别让你母后久等,抓你的错处。”
“唉。那儿臣告退。”
月嫔苦笑着摇了摇头,取出一旁箱子里绣了一半的手帕,侍女端了茶水上来,“咦?殿下这就走了吗?也不喝两口热茶再走。”
月嫔绣着手中的红白牡丹,低声道:“云香,你去看看殿下带回来的药有没有什么不妥,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害处,暗暗的查,不要让旁的人知道了。”
“娘娘觉得殿下带回来的药有什么问题吗?”
月嫔摇了摇头,“盛之是没有问题,就怕盛之身边的人有什么问题,小心驶得万年船,你查查也没什么坏处,没问题倒还是好,若有问题……那是该仔细应对了,至少不能让我儿,让我白白受了这等迫害。”
“是,奴婢定然不负娘娘所托,娘娘,奴婢瞧着时辰,该用午膳了。方才御膳房送来的饭菜是陛下照顾着做的,都是些娘娘爱吃的菜色,奴婢这就让他们端上来。”
月嫔点了点头,“陛下如今这般关心我们母子,恐怕是有人暗中提点,不论是谁,都要多谢他的好意,云香,你悄悄去查一查最近是什么人在陛下身旁当差,是不是我们认得的,若是熟人,必然要好好照顾才是。”
“嗯,奴婢知道了,会好好办的。”
侍女挥了挥手,提着食盒的宫女躬身走入,一一摆好饭菜。
“这天气有些冷,月华宫和御膳房脚程也远了些,娘娘,奴婢还是拿去热一热的好。”
月嫔摆了摆手,“罢了,就这样吧,不碍事。本来月华宫也有小膳房的,这些菜还是温热的,都是这些宫人仔细护着,不然早就凉透了,云香,看赏吧。”
“是。”
侍女替她摆好碗筷,便同宫人看赏,宫人候在门外,月嫔觉得屋外凉,便让他们去耳房等候,待用膳完毕,那些宫人收拾妥当,这才行礼致谢,月嫔挥了挥手,便让她们都离去了。
“娘娘……”
“多照顾些不是什么坏事,去忙吧。”
“娘娘,陛下说晚膳就在咱们这儿用了,需不需要奴婢下去仔细备着?这屋里还是不太暖和,方才公公送来好些炭火,总算能够多烧些时候了,您怕殿下担心,这不得已才烧了些,如今有了荣宠,倒不必过这般凄苦的日子了。”
侍女在一旁替月嫔捶肩,月嫔放下手中的针线活,缓缓抬手,捏了捏眉心,眼中泛起一丝疲惫之意。饮下一口热茶,月嫔道:“不用了,陛下如若过来势必会让人备着膳食的,御膳房做菜倒不用我们操心什么了,虽说陛下晋了我的位份,也别太过张扬,莫让别人口中落下什么闲言碎语才好。”
侍女接过她手中绣完的手帕,“是,奴婢知道。奴婢把那药拿去给太医院的一位亲戚查验了,娘娘放心,奴婢只说是给自己调理的,半分没有言及娘娘,相信明儿个应该就有结果了。”
“嗯,那就好,时辰也不早了,你去备热水去吧。顺道催一催御膳房那些人,让他们仔细点儿,路程远了天也凉,莫让饭菜送来冷了,让陛下用了心生不快。”
云香听罢连忙应下,屋内暖意融融,让人徒有些昏昏欲睡之感。
洗浴之后,月嫔等了一阵儿,便听得有人传唤,那传话的公公毕恭毕敬地走进来,让宫人们送上膳食,摆好碗筷,又等了一阵儿,沈祁言这才急匆匆赶来。
云香留下替二人布菜,沈祁言在桌旁坐下,低声问道:“朕听说爱妃近日身体不济,你若身子不好,朕就找些机灵些的奴才伺候,平日里就是你最为懂事,如今后宫成了这样,你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。”
“臣妾多谢陛下怜爱,只是奴才就不必了,臣妾身边有云香伺候,陛下赏赐之物也颇多,盛之也时常为臣妾送来些药品,臣妾身子都已经好了许多了。”
沈祁言道:“也是,你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,平常便是没什么大事的,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,住在这等偏僻处,炭火也没少让人克扣,你倒良善,怕连累别人,倒一句也不多嘴,若是你这等性子她也……”
沈祁言连忙止住话头,在她碗里放下一片嫩藕,“这藕倒是新鲜,味道爽脆可口,你多用些。”
月嫔点了点头,道:“多谢陛下。之前陛下给盛之赐婚,虽说两家自然欢喜,但是陛下没有定下时候,臣妾想问问陛下何时让这两个孩子成婚啊?”
沈祁言笑道:“这倒不急,那唐家的小姐,还未行及笄礼,年岁尚小,而盛之也还在宫外学习,不必太操之过急了。”
“对,倒是臣妾急切了,眼见着二殿下三殿下已然婚嫁,便心里就想早些了却心中这档子事情,今儿个盛之来和臣妾说,说是夫子道盛之已学有所成,可以出师了,臣妾想问问陛下接下来做何打算?”
沈祁言咀嚼着口中的食物,半晌道:“哦?原来盛之已经学有所成了?也好,既然如此,恰巧也要考试了,便让他去试一试,此次冬考,朕让暮云仔细看着了些,他们兄弟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“盛之……如今年方几岁了?”
月嫔方才还有些欢快的心思,顺着这一句话如坠寒窖,而沈祁言竟无半分察觉,依旧颇为熟稔地给她夹菜,看着面前各色菜品,月嫔忽然间没了半分胃口。
“陛下……记不得盛之的生辰了吗?算起来……这个月就是盛之十八岁生辰了,臣妾还以为,陛下会记得这个,所以才……”
“哦,说起来给盛之指婚,其实是摄政王的意思,明尚他心细如发,还得多亏了他指的这桩婚事,否则朕都快忘了盛之而今也没有个适宜的婚嫁。”
月嫔勉强笑道:“那得多谢摄政王替盛之指婚了,盛之现如今年岁不小了,也不能进宫久住,臣妾想要让陛下拿个主意的好。”
“也是,既然如此,摄政王已经被朕接入宫来调养身子,摄政王府如今空着,就让盛之先凑合着吧,恰巧那地方正是过于偏远,朕还怕摄政王日后想要看病太医怕不能及时赶过去,准备再给明尚找一处居所。”
“可……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?毕竟也是摄政王住过的地儿,万一摄政王有个什么念想的话,盛之岂不是夺其所好?”
沈祁言停下玉箸,“怎么会呢?明尚已经同意了朕的想法,那儿也不能空着,朕让人把东西搬空了,再好好收拾一番,让盛之好好住进去就是了。”
“好……那臣妾替盛之多谢陛下了。”
沈祁言点了点头,接下来二人便再无多话,用膳完毕后二人顺便看了些诗词歌赋,讲了会子话,这才惊觉时候已经不早,月嫔便伺候沈祁言上床歇息。
“盛之倒是个好孩子,只是莫要像君临那般,本来给君临取个这样的名字,朕还想着他终有一日能够君临天下,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未能如朕的愿,你好好教导盛之,不要让他误入歧途,重蹈覆辙才是。”
“是,臣妾定然不会让盛之步入他的后尘。”
沈祁言“嗯”了一声,随即便沉沉睡去,月嫔转过身子,眼泪无声淌下,却紧咬着唇瓣不肯出声。
凭什么?当初就是不能立那个女人的儿子为太子,让君临去做那沈宜年的对手?
凭什么女人死了就要让君临离开京城,只是为保住沈暮云留下?
陛下,沈君临难道就只是让你利用的吗?
腰腹间搭上一只手,月嫔连忙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,身旁男子嘟哝着,眉宇却未曾舒展,“阿淑,不要离开朕……朕……也做不到……”
月嫔挪了挪身子往墙边靠去,沈祁言却将她牢牢锁在怀里,“不要离开朕……朕已经这般对你,你还想如何!”
身后之人呼吸逐渐急促,月嫔转过身,却被他堵住嘴,既然他从未将心思放到她的身上,不论是当年的萧淑妃也好,还是如今的摄政王也罢,他心中所念所想,既然没有半分她的位置,那也别怪她对他挚爱不客气了!
習日,月嫔伺候沈祁言起身,沈祁言看着床上的一塌糊涂,问道:“昨夜……朕怎么没什么印象?”
月嫔柔声道:“陛下昨儿个喝了不少酒,可能是醉酒了,便不太记得,臣妾让云香煮了醒酒汤,陛下喝一些就好些了,今日又要上早朝,如今天凉,陛下切莫这个时候坏了身子。”
“嗯,也是,爱妃心细,倒是辛苦了。”
沈祁言穿戴齐整,喝下一碗醒酒汤,月嫔行礼送他,待他走后,这才靠着床边坐下。
“娘娘,这是您让奴婢煮的藏红花,适量煮的,不会有什么其他作用。”
月嫔端着药碗喝下,那侍女道:“娘娘您这是何苦呢?陛下好不容易来我们这里一次,您却……您却不要这上好的恩泽,若是再能怀上一儿半女,想来陛下也会更加珍惜您了。”
“珍惜我?这恩泽送给你你要不要?”
云香连忙跪下,“主儿息怒,奴婢知错了。”
“好了,起来吧,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。”待云香站起身来,她道:“如今皇后和皇贵妃也盯着这里的,更何况我身子生下盛之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,如今不适合再孕。”
“云香姐姐,有人找。”
月嫔对她点了点头,云香拜了拜,连忙掀开珠帘跟着声音过去了,少顷,关了屋门回来,脸色却不见得好看。
“主儿,查清楚了,那……那药里面,是含有少量砒霜,本和药物在一起为引子,是无毒的,但娘娘您经常在屋里熏香,那我们用的日含香里有叁钱子这一味香料,若长期服用,会中毒身亡……”
“这你是如何打听到的?”
“那太医说这药不能和叁钱子一起用,奴婢就留了个心眼,主儿平日里的药饭菜,香料,什么奴婢都查过了,竟还是在熏香里找着了这个东西,主儿,咱们接下来可怎么办啊?”
月嫔捏着眉心,神色复杂,“现如今是有人要对付我,若这次没能如愿,恐怕……便不会对我们轻视了,既然如此,那就只有将计就计,云香,你还是去暗暗问问用多少量会中毒却不至于毒发,我顺了她的意,你也别对外声张。”
“娘娘万万不可啊,您身子本就不好,这样折腾只会……”
月嫔冷笑一声,“那人不过试探罢了,这种伎俩自然不会在我身上奏效,既然如此,为何不顺遂,全了她的心意,让她觉得我同她,盛之同她,是毫无威胁的呢?为了顾全盛之,也只有这么做了……”
“是,奴婢一定将此事处理妥当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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